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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质朴典雅 静谧澄明——谈张秋桔的工笔山水

  • 作者: 新闻来源: 发布日期:2014-5-28 16:14:03
  •         唐宋以降,工笔山水日趋衰微。宋元之际,因文人隐士的参与,水墨山水空前发展,甚至几度成为士大夫们卧游畅怀之所。山水画因此被赋予精神与品格,这种精神与品格折射出来的意境,按王国维的解读与辨析认为,包含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。有我之境,以我观物,故物皆着我之色彩。无我之境,以物观物,故不知何者为我,何者为物。然,何为有境界,何为无境界呢?王国维进一步解读认为: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,谓之有境界,反之则为无境界。也许写真景物真感情,这才是山水画的生命力,才是其得以空前繁荣的缘由吧。
      工笔画完整而严谨的制作程序,使得画家在严谨细腻之余,难以赋予太多的情感,更是缺乏创作时应有的激情,使得工笔画囿于范式而渐离情感,终被人们以俗气等闲视之。工笔山水尤甚,无论是在盛世,还是在乱世,山水总是给人以心灵的洗礼,让人远离喧嚣与名利,亦或是忘却兵祸之痛。而这一切,都因人们赋予情感于林泉,使山林具有了“止痛”的功能。显然,严谨细腻的传统工笔山水远远未能满足人们的精神渴求。因此,它逐渐被边缘化,渐渐为水墨山水所取代了。
    张秋桔《团扇》集雅馆藏
     

      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,由于人们思想的解放和视野的拓展,工笔画得到了空前的发展,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与勃发的生命力。但是,时隔三十年,今天的工笔画人痛苦地发现,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地赋予工笔画学术与文化内涵,他们仍然未能完全摆脱这种匠气的诅咒与谩骂。痛定思痛之余,他们提出了“工笔画的写意性”这一概念,即以写意的精神,赋予工笔画情感和文思的内涵,使工笔画成为可以更好地影响人、感染人的艺术,它既能满足人的视觉张力需求,同时还可以满足人们卧游畅怀的精神需求。
      当然,这种探索正在实践中,能否最终改变工笔画匠气的诟病,目前尚且不能定论。论者注意到,学院工笔的代表人物何家英和唐勇力曾多次倡导工笔的写意性,即使是在即将举行的“全国第八界工笔画大展”中,作为主办单位的中国工笔画学会,也是旗帜鲜明地指出,参展者须探索实践工笔的写意性,使工笔画重焕生机。这就是工笔写意性的价值,也是人们抱以殷切期待的缘由。
      谈到工笔写意性,就不能不谈青年画家张秋桔。张秋桔生于中国书画之乡福建诏安,他尝戏言曰:我从小就是开门见山。他出生在山腰下,从小就被大山锁住。小时候,未能与都市的霓虹灯、汽车、洋房亲密接触,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象。但是他却因缘际会地脱破此牢笼的拘囿,浸润在大山的浑厚中,汲取山水林泉的灵气,寻找大自然的乐趣。久而久之,这种山水林泉的清趣韵致便洗礼了这颗童心。诏安本是书画之乡,文化艺术气息极为浓厚,从小他便受教于当地名家沈吉文先生,及长,则求学于泉州师院美术系,后又赴京到中国艺术研究院研修。此番研习、目染,终使张秋桔成为全国青年工笔山水画坛的杰出代表。
    张秋桔《团扇》集雅馆藏
              初看张秋桔的工笔山水,笔者为其独特的艺术样式所深深吸引,一翻品读赏玩之后,更是对其质朴典雅的品格和静谧澄明的意境赞叹不已。古人论画:最可贵者韵,最不可犯者俗。俗者,即为俗气也,概而言之,乃是受世俗礼教、规矩之束缚,循规蹈矩,未能独树一格,沁人心脾,使人受到熏陶,脱离了艺术的洗尘养心的功用。韵者,乃能使人观后,余音袅袅,绕梁三日终不知肉味也。然要脱俗流韵,非矫揉造作者可为也,亦非匠工可为也。
      张秋桔为人质朴,不矫揉掩饰,年少便受林泉洗礼熏陶,与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的物欲横流的当下,保持了适当的距离,免受其污染侵蚀。这种质朴阳光的性格,反映在其画面上,便是刚健的线条,便是用发自内心深处的情感、书写生命状态的线条。这种质朴使他能打破工笔画的陈规陋矩,他以皴擦代敷染,以墨代色,使工笔画脱离了勾线填色简单而又细腻的范式。这种发自内心、写出生命状态的线条和枯湿浓淡的墨韵,让画面充满了典雅的气象与品格。
      张秋桔未及不惑之年,成就了质朴典雅的艺术样式,是让人钦佩的,也是让人欣喜的。然在感叹之余,反观今日之工笔画坛,以众多功夫在材质、肌理及带有装饰感的做作下,使林泉不再高致,而是一幅做工考究的装饰品罢了。这种脱离了艺术生命的做作不但害人,也是害己。它让画工愈加匠气,让观者愈加尘俗。正如水墨山水一般,张秋桔的工笔山水是可以反复品玩的,是能让人找到心跳的感觉,沉醉于画家所构筑的精神家园,并能使人有所感悟,有所提升。这种精神家园的构筑,张秋桔通过春山明媚、夏木繁阴、秋林摇落萧疏、冬树槎枒妥帖的四时气象的写照,用写意的精神发出他对天地、对造化的观察体悟之后的喟叹。他观物则类情,上升至观我通德的境界,在物我两忘的意境,作心灵畅想与遨游。
    张秋桔《疏松出幽壑》 集雅馆藏
              张秋桔与论者同为八闽之子,同对武夷胜景极为熟识,也是向往不已。那日,张秋桔携其新作“武夷九曲”系列赴京,向名家请教,论者有幸目睹一翻。作于庚寅秋冬之际的九曲,堪称其代表作品。在张秋桔的笔下,一曲至九曲,曲曲有新解,论者仿佛回到了乘竹筏重游九曲之故地。论者深刻地记得筏工在撑杆之时,戏说九曲之典故与风流韵事,让人在沉醉于九曲胜景之余,增添了不少笑语。代之筏工的诙谐的解说,张秋桔以他观九曲,则九曲皆着其色彩,向观者含蓄而婉转地道来,美不胜收。细而品之,这种色彩笼罩着一层静谧的氛围,这种静谧是秋桔内心之平和、淡定的体现。睹画至今已有月余,武夷九曲那种静谧的氛围渐渐消失,留在脑海里的是一种澄明之境。这种澄明之境与论者亲近的心态有关。
      传统春节将至,迎来送往杂事颇多,中国本有礼尚往来的传统,论者亦未能免俗。历经廿余天的世俗礼教的束缚,论者苦恼至极,亦束手无策。俄而,感悟到了朱光潜在《谈美》中提到的“慢慢走,好好欣赏”一语之要旨,人在处世之余,在实现“走”这个目的的同时,且不忘好好欣赏。倘若论者能早日领悟到这种无为而为之境,又岂有今日之苦恼?当这种瞬间顿悟之余,论者脑海里又盘旋起了武夷九曲之境,那潺潺的流水声渐渐远去,九曲的静谧也渐渐地褪去,代之的是一片澄明之境,让人心旷神怡,久久未能挣脱。在畅神之余,论者不禁追问,此中九曲,何者为张秋桔,何者为九曲,着实难以辨析,只是觉得笼罩在此中。
    张秋桔《烟浮云岫》集雅馆藏
     
           《历代名画记》中提: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,这似乎成了画坛之宗旨。然以造化为师是“度物象取其真”,是能写真景者也,得心源则是能写真感情者也,能够类情通德,做一番卧游畅怀的精神之旅。张秋桔的九曲新作,是秉承了“师造化,得心源”的宗旨,它不但写出了九曲之真,九曲之神,更是写出了秋桔那种淡定的澄明心境。古人也强调以形写形,以色貌色。张秋桔的九曲或是略作浅绛,或是施以墨色五彩之缤纷,他的这种皴擦,使工笔画融入了丰富的笔墨。工笔画能有此种突破与创新,怎能让人不对秋桔的九曲高看一格呢?又怎能不让人对秋桔的工笔写意性的探索抱以期待呢?论者绝非是狭隘的地方保护主义者,只是对家山武夷甚为熟识,而张秋桔恰好有关于武夷九曲的新作问世,这使得论者既能找到熟悉感之余,又有新得,仿若重游故地,又何乐而不为呢?
    张秋桔《岩壑清音》 集雅馆藏
     
             当然,论者大大褒扬了张秋桔一翻,并非说他已经达到了至高的完美境界。张秋桔还是有些需要完善的地方,比如他应该不断探索完善工笔写意性的张秋桔样式,使之在内涵与外延得以拓宽与丰富,并能上升到理论的高度,使之指导其创作。又比如秋桔应该更深入地研习古代山水精神。中国的山水文化,从某种意义上说,是中国哲学在山水上的体现,在魏晋玄学盛行时,山水成为了人们遣怀寄兴的载体,在乱世中,士大夫们更是隐迹于林泉中,寻求精神的解脱,从某种意义上说,它既有儒家的学说,又有道家和释的禅理。因为这些隐迹于林泉的饱学之士,他们或是被贬,或是对仕途无望,或是看破了官场险恶,无心于功名利禄,在入世未竟或是遭挫折之后,只能以道家的心态求得心灵解放,继而获得新生。这种放下当前的心态,亦是充满禅境。儒释道是中国文化的三块基石,换言之,山水成为了中国文化的缩影。那么对山水精神的理解既然上升到中国文化的高度,必然要谈谈中国的审美观。在大量的文学描写中,我们看到了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、“悠然见南山”等诸如此类的优美词句,它之所以能流传千古,之所以被称为优美,因为它符合了中国含蓄的审美观。它有曲径通幽的功用,让人越品越有味,越看越是美不胜收。这种含蓄的审美观,很多地体现在古之山水名画中,若《溪山待渡图》中所绘的深山大川中,日近黄昏,一人一马若隐若现于溪流边,此种意味,自在不言中。秋桔在与论者多次的交流中总是透露出了他对传统文化的关切,总是流露出了他对艺术样式的丰富而踌躇满志。也许,他偏居于东南一隅之诏安,因诏安浓郁的文艺氛围和地理之偏远,反而能使他早日找到答案。
      对张秋桔这种有良好艺术感觉,且富于探索的年轻工笔山水画家,因其质朴与厚实,我们有理由抱以热切的期待。
      (作者陈裕亮,系著名学者、艺术评论家,文化部国韵文华书画院理论委员会副秘书长、福建省美协理论艺术委员会委员。)
     
     
     
   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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