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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文艺界“多面手”刘斯奋:文人画的思想最为自由

  • 作者: 新闻来源: 发布日期:2014-3-6 18:54:34
  • 刘斯奋《颓垣觅旧图》
      刘斯奋

         近年来,越来越多岭南艺术名家进京举办个人展览,推动南北艺术对话。3月5日,“贯通融会——刘斯奋书画诗文艺术展”在中国美术馆揭幕,展期将持续至3月15日。

      本次展览堪称岭南艺术家首次在京举办的综合性大展,涵盖了书法、绘画、诗歌与文学创作几大方面,展现了岭南文化艺术的整体风貌。正如展览主题“贯通融会”所言,展览主角刘斯奋也是一位“通才式”的人物:他曾任广东省委宣传部副部长、广东省文联主席、广东画院院长;他的长篇小说《白门柳》荣获茅盾文学奖;他的绘画创作被公认为“新文人画”的佼佼者;他与学者余英时的学术论战一度掀起“陈寅恪热”……几乎在当代岭南文化的每一个领域,刘斯奋都有着卓越的成绩和独到的见解。

      作为文艺界的“多面手”,自号“蝠堂”的刘斯奋多次将自己形容为文化界里的一头“快活蝙蝠”。多年来,出于对生长于斯的岭南大地的感恩,刘斯奋一直关注着岭南文化的发育成长。刚刚步入古稀之年的他,更是“老骥伏枥、志在千里”,回应北方文化界将广东说成“文化沙漠”的误解,刘斯奋身体力行,借本次进京展为岭南文化发声。在展览前夕,南方日报记者专访了刘斯奋,就其艺术观念、教育理念,以及当代岭南文化的走向,进行了全方位的探讨。

      谈文化:岭南文化给我很多机遇

      南方日报:本次以“贯通融会”为名的画展,可算是南北书画界的一次对话,在这次展览上,您对岭南文化特色作出怎样的梳理呢?

      刘斯奋:这次展览包含书、画、诗、文四个方面,可算是是一次综合性的展览,就连我的诗歌、小说和学术著作,也有专场展出。我本身的经历涉及多重身份,除了小说、书画创作外,我还担任过行政官员,就像蝙蝠一样,所以自号“蝠堂”。

      我所取得的成就和岭南文化这片土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。岭南文化具有“不拘一格,不定一尊,不守一隅”的特质。就好像我学画画、写小说,都没有拜师,主要靠自己博览和钻研。相较而言,北方文化比较重视“专业”和“专才”。作为从这种文化背景走出来的人,我一直以通透的、不拘一格的姿态,向大众展示自己。

      在北方,人们可能会被职业规划限制得很死,例如作家不应该涉足官场,担任行政职务就不能继续画画,否则就是不务正业。但广东没有这些条件限制,我的职业生涯也是不断地转型。我开始写小说时就在宣传部任职,当时领导认为部里能写小说的人不多,不但把我留下来,还为我写作“大开绿灯”。我以非科班出身从事绘画创作时,也得到很多科班出身的接纳。这种氛围是岭南文化给我的机遇。

      南方日报:经过改革开放30多年的发展,您认为应当如何评价目前岭南文化所处的地位?

      刘斯奋:南北文化本质上没有优劣之分,只是在不同的地理位置上,发挥不同的作用而已。评价岭南文化地位,就需要明确文化的评判标准。时代在变,文化评判标准也在变。如果我们从农业文明的标准来看,岭南文化肯定比不上内地,但从工业文明来说,岭南文化引领了时代潮流,辐射全国。直到现在,广东的民主法制意识,还是比内地先行一步的。
     谈教育:转变思路迎“通才时代”

      南方日报:在举办本次画展之前,您多次强调有利于“通才”发展的时代即将到来。对此,您如何看待目前国内的艺术教育现状?

      刘斯奋:古人的精神归属是随人生阶段转移的,他们的知识结构就会呈现出文史哲贯通融会的态势。但进入工业文明之后,社会分工日趋细密严格,人的发展潜能也被局限了,所以专家多了、大师少了。不过,工业文明只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一个阶段。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,造就“通才”的时代也必将开启。但现在的艺术教育已经变成一种职业教育,许多学生只是接受技能训练,为了就业。但艺术教育不应停留在这个水平,而应该让学生自主地发掘多方面的潜能。

      南方日报:您的父亲刘逸生、弟弟刘斯翰都是广东著名的文化人,这样的“家学”渊源产生了怎样的影响?

      刘斯奋:我们的“家学”和北方传统意义的“家学”可能不同。父亲并没有手把手地教我们子承父业,但对我们影响的主要有三点:一是他有个藏书量非常丰富的书房,里面没有一本“禁书”,全部都随便我们读,读不懂的地方他都乐意认真讲解,这种“自学+指导”的学习法很宽松;二是言传身教,父亲没有别的嗜好,业余时间都用来自学,勤奋刻苦是他对生活的态度,也影响了我们;三是平等,我们在家里可以自由讨论,父亲甚至容许我们反驳他。这种家庭氛围形成了我自由的心态,也影响到我待人接物的态度。

      谈艺术:守住民族最高审美理想

      南方日报:在书画艺术创作方面,您近年来进行了哪些尝试和突破,可以在这次展览一睹为快?

      刘斯奋:如何通过大写意的方式表现现代人,这是我近年一直在探索的主题,这也是当代美术界的难题之一。过去写意画只画古人,因为古人宽袍大袖,适宜以长线条、大写意的方式表现,然而,表现露胳膊露腿的现代人,则往往以工笔画或西画技法来画,这项探索的难度相当大。至于山水画方面,这是一种很容易程式化的画种,我尽可能表现自己的内心,避免在技术上的重复,所以这次展出的山水画每幅风格都有明显不同。此外,我的书法很注重运气,以气衔笔。

      南方日报:您对发扬“文人画”的传统进行了哪些探索?在新的时代背景下,“文人画”的出路如何?

      刘斯奋:我对“文人画”的定义,就是“个性解放的绘画”。中国画有三个不同来源,分别是画工画、宫廷画和文人画。画工听命于雇主,宫廷画师听命于皇帝,他们的绘画目的都是为他人服务的,唯有文人画的目的在于“自娱”,就是通过绘画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,无须将绘画作为谋生手段,只需倚仗他们的学养和才情,而不必有严格的师承和技术训练。文人画的思想最为自由。

      纵观人类艺术的发展方向,就是个性不断解放的过程,这一特点与文人画的精神是相符的,也是当代文人画存在的意义。然而,现在的问题是,古代的文人群体已经消亡了,当代的模式还没有建立起来,而西方的学院派艺术又占据了统治地位,导致我们缺乏古典文化的学养。我相信,只要坚持以悟性、才华和修养为出发点,以精神追求和个性发挥为艺术价值的至高标准,文人画最终还是能找到自己的出路。我也希望通过这次画展重塑文人画的面貌。

      南方日报:您认为,今天的中国书画应当坚守怎样的标准,才能与西方进行对话?

      刘斯奋:我始终认为,中国艺术要守住自己民族的最高审美理想。独特的审美理想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制高点。只有守住这个制高点,我们才能与其他民族进行对话。我们的审美理想就是传统的中庸之道、含蓄内敛,“乐而不淫,哀而不伤”。这完全与西方艺术的张扬精神不同。

      中国文化本身是一种“包子文化”,西方则是“比萨文化”:前者的精髓都包在里面,后者的内容则铺在上面,一目了然。而且,西方文化是赎罪式的,战争、灾难、死亡都可以入画,暴露人的“原罪”。但这些题材中国画不画,因为这是人类不正常的生存状态。两种不同题材的取舍,就反映了两种文化之间的差异。

      南方日报:在当今全球化的语境下,您认为怎样做才能坚守传统审美追求?这些传统是否需要进行革新?

      刘斯奋:形成传统的美学追求,必须接触传统文化,包括古典诗词和绘画,否则审美理想无从谈起了。发掘民族文化的审美价值和认知价值,也是激发我从事小说创作的冲动。我的小说是不强调教化作用的,而是强调审美价值。通过对历史的认知,展示那个时代的文化审美高度。

      至于艺术,我强调博采众长。西方绘画技法的进入,对中国艺术发展也是有好处的。他们的人物画传统根基深厚,很早就能清楚了解人体的结构比例,在人物画的细节处理上更准确协调。此外,现代科技对绘画也有辅助作用。古人观察山水的视角受限制,今天的航拍技术、3D卫星地图却触发了我们的艺术想象。因此,我既不拒绝西方艺术、现代科技,关键在于如何进行取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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